8月4日至15日,由中國攝影家協會、中國美術館、甘肅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和敦煌研究院聯合主辦的“從敦煌出發——吳健攝影藝術展”在中國美術館舉行。本次展覽展示了吳健創作的50幅攝影作品。扎根敦煌42年間,從膠片拍攝到數字化采集,不斷變革的技術手段之外,不變的是吳健代表的一代代敦煌人傳承敦煌文化的赤子之心。
把石窟拍“活”
談及與石窟攝影結緣,吳健說是一個偶然。1981年,18歲的他來到敦煌研究院,院里派他跟隨當時全院唯一的攝影師李貞伯先生學習攝影。彼時的吳健只聽說過照相,認為自己的工作是記錄石窟的信息,在機緣巧合下走上了文物攝影之路。
在日復一日的拍攝中,吳健扭轉了對文物攝影的看法。“文物攝影有自身的拍攝規則,過去人們覺得這是一種限制比較多的門類。”吳健說,自己多年的經歷試圖改變這種刻板印象,文物看似是“死”的,但它們也是古人用智慧和心血創造的藝術品。“文物攝影不僅是圖片資料的收集,更是用鏡頭進行再創作。千人千面,攝影是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和文物對話,講述其背后的故事。”
吳健以拍攝莫高窟第130窟彌勒大佛像的經歷向記者講述了自己將文物拍“活”的探索:“由于空間限制等難題,之前拍攝130窟大佛時通常只拍佛的頭部,我們叫‘肖像攝影’。”從佛的下方拍攝,需要廣角鏡頭進行適度夸張和變形,這也對攝影師本人的功力和審美提出挑戰。“遵循老路沒有意義。為了超越自己,我選取了一個非常規的角度,既展示了高大佛像的形體語言,也表現了佛像所處的空間。”
“最后呈現的不單純是文物,更是一個學術、技術、藝術有機結合的視覺樣本,也形成了我心目中全新的彌勒大佛。”吳健說。
和時間賽跑
20世紀80年代,時任敦煌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的樊錦詩提出:利用數字技術永久、完整地保存敦煌石窟文物信息。經過30年左右的探索與研究,敦煌研究院培育了一套以“數字敦煌”為核心的石窟文物數字化體系。作為“數字敦煌”的領軍人物,吳健也隨著敦煌事業發展的需要而“轉行”。
“文物每天都在老去,攝影的工作就是與毀滅抗爭。僅靠傳統攝影沒辦法形成完整、高清的檔案。當時計算機的硬件軟件沒有現在這么發達,但我們已經萌生了尋求突破的想法。”吳健回憶起開始數字化探索的契機,“最早的時候我們嘗試了膠片,后來隨著數碼相機的出現,我們摸索出一套基于攝影采集和掃描,以及計算機圖像處理加工的關鍵技術,減少了成本,提高了效率。”
“數字敦煌”項目從發展期到成熟期,再到如今的創新期,選取何種技術提高文物保護的水平,是吳健團隊一直在思考的問題。“圖像采集精度從75dpi到150dpi再到300dpi,每一次技術上的攻關,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。”吳健說,“文物搶救工作不等人,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多地采集和存儲壁畫信息,這是我們最大的目標。”
擇一事,終一生
目前,敦煌研究院已完成莫高窟290個洞窟的高精度采集,162個洞窟的全景漫游節目制作,45身彩塑和7處大遺址的三維重建,約5萬張歷史檔案底片的數字化掃描工作等,文物數字化數據總量超過300TB。下一步,敦煌研究院將頒布4項行業標準,并為“一帶一路”沿線國家提供技術支撐,助力海外流散文物的“數字化回歸”。
“我經常跟團隊成員講,有了油鹽,又有了米和肉,做任何大餐都不是問題。所以我們只有積累豐富的素材,才能取得這么多科技與藝術相融的成果。”在吳健看來,技術加持的同時,一代代敦煌人默默無聞的堅守和努力,是“數字敦煌”不斷走向新高度的另一個關鍵原因。
“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我們和全球各地高校、企業合作,一方面共同申報國家項目,另一方面把我們的人送出去,把人家的技術請進來。”吳健介紹了敦煌研究院“產學研用”深度融合的人才培養模式。“敦煌這么艱苦的環境,一味依賴引進外來人才不現實,通過這種新機制,我們實現了人才的自主培養。目前,‘80后’‘90后’是團隊的中堅力量。”
“團隊扎根敦煌幾十年,一點點采集石窟的信息,從冬天到冬天,從春天到春天,年復一年,大家只干這一件事。因為有這樣一支薪火相傳的隊伍,古老的敦煌藝術得以憑借科技力量走出石窟,走到大眾身邊。”吳健說。
來源:中國青年網